记忆碎片 孤身西藏漫游小记(下)

纳木错：

    在纳木错的第三天，天气非常好，以至于我稍稍有些不满：如果天上多有一些白云，该有多好啊。

    第三天早上，我仍然起的很早，在帐篷村附近的小山丘上拍摄了纳木错的日出（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壮观），然后下山向湖边走去。正当我走过象台阶一样的古湖岸的时候，来了两个牵马的藏族少年。在西藏这些日子，接触的藏族人都非常和善，所以当他们用生硬的汉语要求我骑马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少戒备之心。我告诉他们我已经来了三天了只想好好照相，不想骑马。可是两个少年就是不离开我，我那出相机的时候还经常站在我的前方。到这个时候，我还是对这两个人没有产生任何戒心，只是以为他们不懂不应该站在镜头的前面，不知道这样会妨碍拍摄。就这么拖拖拉拉，耽误了我不少时间，没有办法，讲好价钱，只好答应骑马。给我牵马的藏族少年名叫嘟嘟（或者是类似的发音），他的汉语似乎不好，经常听不懂或者说不清（后来我才知道，这也许是故意的，故意不去学好汉语或者学好了也装作不好，对他们真实最好的事情），他大概不会说“我”，凡是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必用“嘟嘟”自称。就这么晃晃悠悠到了湖边，我要下马，嘟嘟指指大概500米远的一片湖岸，我看看那也不错，就听了他的，到了那边。

    到了远方的湖岸，下了马，掏出说好的三十快钱给他，他却说要100块钱！！！

    从我骑上马到下马，总共不超过３０分钟。我问他：我们不是说好３０块钱吗？嘟嘟说：到近处的湖边30块钱。我说：你看从近处的湖岸到这里，比从山下到近处的湖岸要近得多，不过500米，为什么就要多要70元钱？嘟嘟就开始装作听不懂。但是我明显看出他听懂了。他支吾了一阵子，又说我用了两匹马。听到这里我不禁都笑了起来。我问他：我有两个屁股吗？他又听不懂，我伸出两个指头，然后拍拍屁股。他依然不依不饶，说我用了两匹马。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问他：你说我用了两匹马，好，就算是吧，那另一匹呢。如果不在我身边，我不会为这匹不在身边的马付钱的。和嘟嘟在一起的那一匹马和马夫看见没有他的生意，早就到别的地方拉人去了。这下他终于没有办法了，说：好那给我９０块钱。我说不行，他便咕咕嘟嘟说了不少藏语，然后开始不停地摸腰间的藏刀。这一招大概是旅游景点学坏了的藏人经常用的一个方法，内地的客人看到这种情况，多半会十分惊慌，很多人说不定马上投降交钱。这些事情我少年时期就在青海果洛见识过，而且我知道信奉佛教的藏人为了区区百元左右的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更何况我手中还拿了一个三角架，他一个人我一个人，要是真打起来也不见的吃亏。所以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后来他一边摸着藏刀一边五块五块的降价，降到７０元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少耐性了。我来这里一趟多不容易啊，宝贵的时间却花在和一个小骗子讲价钱上。我的笑容没有了。我指者嘟嘟胸口上的班禅大师的纪念章，问他：我是不是和你说好了价钱？你要是撒谎或者胡闹，班禅大师在这里，你以后会下地狱的，我顶多给你五十块钱，多一分我都不给。也许他理解了我的话，也许他真怕班禅大师惩罚他。终于他接受了这个提议，拿了钱走了。这件事情是我在西藏遇见的唯一一件恶心的事情。铁路开通以后，这种情况也许就会多起来的。

    我送别嘟嘟以后，一个人在这片湖岸上玩了很久，照了一些相片。突然看见一男一女两个游客亲密地走来，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女的在哪里见过。走近一看，原来就是在拉萨见过的香港的杨小姐，连忙上前打招呼，惊讶地问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原来我走后，杨小姐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最后找到一个北京来的单身男驴友一起来到纳木错。看样子杨小姐一点高山反应都没有，最起码从脸色上看比我好的多，这让我惊叹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人家轻轻松松就适应了高原环境。相互交换了很多旅游信息，杨小姐就高高兴兴地挽着驴友的胳膊，沿着我昨天走过的路走下去了。

    时间已经接近１０点，是出发回拉萨的时候了，我只好赶回帐篷村。司机正在车里等我，而嘟嘟站在车旁，准备向我推销他的“天珠”（据说有道高僧修炼地的石头会产生特殊的纹样，用着中石头做的边长型装饰物就是天珠）。哈哈，可怜的嘟嘟啊，也不想想我在被骗以后，还会不会信任他？！

    司机发动了引擎，一路无话，下午４点多回到了拉萨。那木措的帐篷村。去纳木措一定要去扎西半岛。有些帐篷村在其他地方。这是要注意的。

    从纳木错回到拉萨，头疼等高山反应立刻好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好的，我也不太清楚。回拉萨的路上，一路拍照片，精神都集中在照相上，在宾馆门口一下车，才发现头已经不疼了。和非常和善的司机告别的时候，我做了在内地理所应当，而在西藏让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西藏旅游局散客中心雇车的时候，按中心的规定，只交了车费的一部分，当时接待我的藏族大姐只给我说剩下的钱回来再交，并没有说回来后直接叫给司机就可以，所以我一直以为回来以后钱应该交到散客中心。可是司机并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把我拉到散客中心，而是直接把我送到了我住的宾馆。下车后，司机让我把余款７００元交给他。由于上面说过的原因，我当时很惊讶，只好请司机等等，我开始打电话给散客中心去确认此事。很长时间没有人接听，正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藏族司机难过的眼神。我一下明白了我正在做的事情对他造成的伤害：我在怀疑他的诚实。我赶紧放下还没有打通的电话，对司机解释说：“真对不起。我并不是怀疑你。我们在内地的时候，把钱给一个陌生人托他转交某人的时候都会这么做。现在没有人接听电话。我就直接把钱交给你。”司机似乎多少理解了我这种汉人的做法，他很体谅我，说：“既然没有人听电话，我给你写一个收条吧。我不会写汉字，请你用汉字写一个收条，我在下面签名。”

    多么好的人啊，能如此宽容的对待和自己文化习俗完全不同的人的行为，我又一次被西藏、西藏人感动了。

    我不能给大家看嘟嘟以及我的藏族司机的照片。非常遗憾，我在把数码相机里的数据存储到数码宝上时，这些照片还在。后来数码宝存满了，我就把相片都拷到了笔记本电脑里。回到家以后我把笔记本电脑里面的照片拷贝到光碟上，然后再转到台式计算机里，可是不知道这中间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有数十张照片无法打开，而CF卡和数码宝里的原始照片已经被我消掉了。

雨雾中的西藏街头

    归期就这么越来越近，我只剩下一点点时间了，当天晚上我决定去吃一次最正宗的藏餐。正宗的藏餐厅在拉萨数不清，但是既正宗又比较合乎内地人的视觉／卫生习惯的高级藏餐厅不多。在此之前，我已经去了雪域旅馆一楼的藏餐厅等拉萨有名的餐厅。我那天晚上决定去拉萨宾馆吃藏餐。据说那里是拉萨最豪华最正宗的藏餐厅。由于我们从纳木错回来后已经很晚，把行李拿进旅馆，洗洗涮涮，赶到位于西城的拉萨宾馆的时候，时间已经快９点了。实际上我到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已经空无一人。这个餐厅既豪华又舒适，桌子和坐位很低矮，无论是家具用具还是桌布窗帘，无一不充满了西藏的美丽。我要了自己绝对吃不完的好多藏式菜肴，心想：就算我肠胃受不了拉肚子，那也不要紧，因为我就要回去了。好心的服务员小姐看到我这个样子点菜，给我了很多提议，比如血粑等我绝对无法入口的东西，她坚决地拒绝提供给我享用。喝着兑了可乐的青稞酒，吃着我觉得可口或不可口的菜肴，真是高兴。陶醉之中我想：如果我有一个长发飘逸/阳光灿烂的女朋友（或者不长发飘逸，只要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也行）随我漫游该有多好，现在身边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真就是其乐无比了。就这样一个人喝到十点多，然后晃晃荡荡的找到一辆三轮车坐着回酒店了。

    这一餐大概花了５００块钱左右，可以去一次日喀则了。可惜我没有足够的假期能让我去日喀则和我向往已久的定日。我在美丽的拉萨饭店藏餐厅拍了好几张照片，可惜现在都找不到了。

雨雾中的拉萨

    第二天的日程早就预定好了——去以辩经闻名的色拉寺。由于昨天晚上的青稞酒，第二天一反常态起的很晚，起来以后先到拉萨河边欣赏藏族女孩子洗衣唱歌，前几天路过这里的时候在出租车上看到这里，早就想来看看。走到一看，有几个个藏族女孩子在洗衣服，歌声缭绕在河岸上。我坐在离她们比较远的一个石头上，怕走近了打扰她们的雅兴，这个时候我真后悔没有拿摄像机来。来西藏前精简行李，犹豫再犹豫，最后一刻决定不带DV，以减轻行李的重量。

    无奈，只好那起相机给她们拍照片。刚拍了没有几张，突然一个腰别手枪（也许只是一个枪套）的解放军出现在我的面前，笑眯眯的说：请问你拍照了吗？对这个猝不及防的提问，我确实缺乏快速反应能力，脱口而出地说：“拍了啊。”完全忘记了撒谎。那解放军说：“对不起，这里是军事区域，禁止照相，请给我走一趟。”听到这句话我简直是气的发晕，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个金珠玛米（西藏群众原来把解放军叫金珠玛米），最后还是忍住了，质问他说：“既然是军事禁区，为什么没有铁丝网，为什么没有标志？”。金珠玛米笑嘻嘻的指了一下河堤，上面赫然一块牌子写着，“军事地区，禁止摆摊设点，禁止照相，禁止……”等等。我哑口无言，我走过来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这块牌子。无奈，只好继续狡辩说：“军事地区在这边，我只拍了河对岸的风景和这几个姑娘。”正在狡辩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金珠玛米，我想，完了完了，这下今天的计划是无法按时完成了。没有想到这个金珠玛米开始和稀泥，说：“你拿的是数码相机，给我们看看，没有拍不让拍的东西，就算了。”接着两个人就坐在我身边，开始看相机里拍的照片，两个人“这个拍的好，那个拍的不好”地边看边评论，最后把相机还给我，说：没有拍军事地区，好，相机还给你，你快走吧，如果还在这里呆着，就把相机放到背包里。”接着两个人就走了。这更让我目瞪口呆。后来想了想，觉得大概是两个兵站岗站的太无聊，找个事儿打发时间，所才找我的岔的。

拉萨河的风景，中间的白道是胶片的划痕。拿回来就应该立刻扫描啊。

    色拉寺的辩经是十分有名的。辩经是藏传佛教特有的教学法之一。同学们通过互相提问，互相解答来参悟各种佛教问题。辩经的时候提问的一方站着，击打手掌大声提问，回答着坐在地上边思考便回答。有时候提问者会像连珠炮一样的提出各种问题。风景十分好看。

    有些喇嘛辩经时的表情十分有趣。这一对喇嘛就是其中之二，拍回来给一个学中国古典文学的朋友看。朋友说：我终于知道“两小儿辩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并因此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