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的十个关键词:日出&日落，窟&寺及其他(三)

吴哥对游客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惊叹、凭吊已消失的古文明的场所，但建筑遗迹决不是它的全部，在这里随处可以看见僧侣们耀眼的橙黄外衣，随处可以听到孩子们绵软的柬式英语，还有每天陪着我们早出晚归的Tuk-tuk司机，这些特征鲜明的人群组成吴哥的另一个侧面，他们反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照片中和脑海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佛教的僧侣们会选择宽大的僧袍作为他们团队的制服，也许是这些宽大的布匹消解了所有的欲望，还原了身体不过只是一个臭皮囊。在我的认识里，无欲无求的境界总是平淡如水，灰色的僧袍或许是这种内心平和的外在反映。

然而偏偏在柬埔寨，我的这种认识被彻底颠覆——僧侣们的袍子是明亮耀眼的橙黄色，这色彩配合着吴哥特有的暗绿色的岩石是如此的抢眼，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在吴哥行走的僧侣，他们的上镜率决不逊色于星光大道上的明星们。

其实出现在吴哥的僧侣也都算是游客，他们并不在这里修行（在吴哥，只有巴孔寺还住着僧侣）。而对于柬埔寨的国民来说，整个吴哥是免费开放的。有朋友戏称：“如果你长着一张高棉脸，又会说一口流利的柬埔寨语，就不用买吴哥门票了。”——因此常常可以看到游走的僧侣、拖家带口虔诚拜佛的老老少少，他们眼中的那份从容闲适与虔诚是我们这种观光客根本没有的。

我一直不了解柬埔寨的僧侣是一种终身的修行，还是如同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那样，当和尚是每个男孩长大成人的必经环节。在吴哥，我们遇到的僧侣大多比较年轻，年长的几乎很少见。这些僧侣温和可亲，一如这里的其他人们——他们并不排斥镜头、他们会略带紧张的配合镜头、他们不索要小费。

我遇到的第一个僧侣是一个英语极其流利的家伙。在巴戎寺前的残迹中，他正微笑着同一位女游客聊天，他掏出一个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本子，大约是介绍自己的一些状况——名字、年龄、所受的教育，以及英语的学习情况。他说他愿意跟别人交谈，这样可以提高他的英语水平。

在塔布笼寺，我们与一群正在整理僧袍的僧侣们相遇。僧袍就是一块布组成的，他们随意的包裹着身躯。




当时正是上午，阳光从高大的无花果树叶上洒落下来，在寺院投下无数斑驳的光影。这群僧侣仿佛森林精灵般走过，他们耀眼的黄、纯净的白跳跃在这座树木与石头共生的寺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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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洛寺群的神牛寺（Preah Ko），这个还住有僧侣的寺院，我们见到了此行唯一正在工作的和尚——这个年轻的和尚正在为人诵经。他坐在房间的深处，透过昏暗的烛光可以隐约看见他的面庞，他时而快速的发出一连串如同唱歌般的音符，时而用手中的柳条向四周洒水，表情庄重。

在他的周围跪着几位老人，都极为虔诚的跟着诵经。房间的门口排放着几盘非常精美的食物（也不知道算不算食物？包括可以吃的东西、美丽的花朵和香烟），大概是要敬奉给神明的供品。当我拍摄这些供品的时候，旁边一位大妈向我严肃的竖起一个食指（这个姿势大概是我这几天看到最多的，意思是One Dollar），我不由的一下子有点紧张，不过随即看到她和旁边的大爷温和的笑容中带着点调皮的表情，大概他们觉得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很有趣吧，我也笑了，道了谢离开。

神牛寺旁边还有一群年轻的僧侣正在作木工活，他们在一位年长的僧侣的指导下，正在敲敲打打的拆卸一扇门，旁边还有一些观摩者。我用小数码纪录他们热闹忙碌的样子，他们发现以后，都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散开——被拍的人有点扭捏，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工作，其他的僧侣则互相打趣着被我拍到的同伴。

跟着他们，我还参观了他们的宿舍——和这里其他的民居没什么两样，也是2层的木制坡顶房子，说是2层，其实一层是架空的，二层才住人，跟西双版纳的干阑式差不多 。宿舍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几张床、一些柜子，倒是一个坐在床边聚精会神的小和尚吸引我的视线——他居然在打掌上电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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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哥窟，我们请了一位僧侣当模特儿。

那是最后一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吴哥”的角度——当时的光线也恰到好处，于是精心拍摄。当用广角表现的时候，在树荫下休息的查票员的闯入了画面（在吴哥购买了门票以后，在著名的景点门口，都会有查票员用温和的英语要求看你的门票——据说如果无票，就会重罚$80，所以门票一定要随身携带）。于是我们礼貌的请他退让一下，他二话没说马上换了一个地方，还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忙碌。

几张照片拍下来，光线、角度、建筑、天空中的云层都很不错，却偏偏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对，吴哥的人们！遗憾的是当时酷热难当，众人都在树荫下休息，除了我们这种拍摄的疯子，鲜有人在太阳下活动。带着遗憾我们环顾四周，却看到护城河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僧侣。我们尝试着请他作模特儿，他愉快的同意了。很配合的，他走在护城河岸的石阶上，然而由于他的紧张，我们的经验不足，反复走了几次，效果并不好——面部表情和动作都僵硬不自然。于是我们请他坐下来，面朝吴哥窟的方向，背对着我们，这样大家都都很放松，也就有了以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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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还遇到了主动要和我们合影的僧侣。

那是在吴哥窟二层的平台上，再往上就是最高的三层平台，而这一段的台阶也是最陡峭的，很多人都在手脚并用的攀爬。两位衣着鲜艳僧袍的小和尚也要准备上去了，早就听说柬埔寨的和尚们穿着拖鞋攀登陡峭台阶，如履平地的传说，这回正好见识一下。两位和尚看见我们的相机对着他们，半天没动，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看出我们要拍的意思，主动叫我们拍摄他们登塔全程——还带有一点表演的成分呢。

不过既然是拍攀登，他们三下两下就上去可根本没法拍（我们喜爱的拍摄方式是和主体非常接近，同时展现场景，而不是长焦拉来拉去）。于是我们商量好，请他们慢一点，也算是摆拍吧。

尽管他们攀登的速度已经放慢了，不过这对摄影者还是挑战，因为一边要挑选角度，一边还要注意自己的脚下，好在几天的锻炼下来，我们虽不敢说是身轻如燕，却也练就了背着承重的摄影包上窜下跳的本事。我和Leel一个在前俯拍，一个在后仰拍，和尚们年轻的脸庞、利索的身手、陡峭的台阶、沧桑的石壁全都留在胶片之中。


到达了顶层，我们向他们道谢后，各自继续游览，却不期又在另一处回廊碰到。大家互相点头致意，其中一位较年轻的小和尚说要和我们合影，于是我们几个站在一起用我的小数码合影。给他们看了拍摄的照片以后，那位小和尚好像很喜欢，说他也想要，我正想问他通信地址，他却招呼着旁边一个拿着相机的人，给我们合影。那个人象是国内那种给没有相机的游客照相，然后收费的那种——我又有点紧张，担心是骗人合影，然后要钱的勾当。小和尚解释说是他自己想要和我们的合影作留念，我还是有点忐忑的拍了照之后和尚们并没有要钱的意思——原来真是我误会了他们，他们也是游客，大概是觉得我给他们照相很投缘吧，也想跟我们合影留一份记忆。我很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感到惭愧，更为这里善良的人们祝福。

无论走到那里，孩子们总是最打动人的。尽管我们接触的大多数是景区向游客兜售纪念品的孩子们，但是他们普遍具有的温和、善良、坚韧、早熟的性格却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每个景区入口都会有一大排固定摊位，这象是一个信号，提醒我又一个著名景点到了，准备下车吧。不过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逛过这些摊位——一来采购的任务我打算都在晚饭后的中央市场内解决，毕竟白天的时间是宝贵的，而必不可少的讨价还价是费时的；二来是还没等我走近摊位，蜂拥而来的兜售物品的孩子们早把我们包围了。

这些孩子年纪都在6-10岁之间，女孩多于男孩。她们大多长的瘦弱，一张小脸上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明亮，她们的声音又细又轻，带着一种怯生生的哀求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跟在我的身边，一遍一遍重复着“ten one dollar , lady”（这种表达法，我慢慢才熟悉起来，10个1块），而这些“10个1块”一般卖的都是一种草编手工制作的手镯，棕色的底子上面有白色的花纹。她看到你没有要买的意思，也会主动降价，降到12个、15个 ，然后不厌其烦一遍遍数给你看，“one, two, three, four…”。

缠着游客兜售物品似乎只是孩子们的工作，因为我没有看到过其他年纪的人兜售过。其实她们们兜售物品的范围也很有限——只是从下车到景区门口这段距离，大约只有百米左右。可能是管理中心为了能使游客安静的欣赏古迹，因此作了限制，这些孩子很遵守规定，一旦你走进了景区，她就会略带失望的回头，重新寻找新的主顾。

尽管每个孩子卖的东西都不算太贵，但是一但你买了，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围上来，叫人寸步难移，而且她们卖的东西也大多大同小异（水布、手镯、明信片之类），真的买了一大堆回去，也是负担，所以有时候真要狠狠心，坚决不要，大步往前走，千万不要看她们失望的小脸，千万不要看她们幽怨的眼神，那样的话心又会软。尽管孩子们兜售的活动十之***都是以失败告终，但她们充其量只是眼神哀怨，决不会象国内有些情况一旦买卖不成，马上恶语相加。在柬埔寨普遍感觉就是尽管这里的人们生活贫穷，但是心态却很平和，他们乐观、积极、充满韧性！

临出国的时候，准备了一些彩笔和铅笔打算送柬埔寨的孩子们——或许觉得这些东西比糖果更有意义吧。送给她们笔的时候，她们会双手接过，然后合十在胸前，微微曲膝，向我表示感谢，细声细气的说“thank you”，然后又执著的向我推销起她的手镯，呵呵，我真是拿她们没办法。

有些景区的人很少，和孩子们的交流就会多些。

皇家浴池不仅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同时也是拍摄孩子们的好去处。现存的皇家浴池只有一大片湖水，以及湖边的一个带有残迹的平台。清早的时候，这里会有三三两两观看日出的游客，和几乎同样数量的当地孩子。这些孩子执著的在我们身边转悠，不厌其烦的展示他们的商品，看到我们的镜头，有一点点害羞，但仍坦然面对。她们的头发又黑又厚，还带一点点弯曲，皮肤比我们要黝黑，鼻子一般都会有点塌陷，嘴唇厚厚的，典型的高棉人模样，眼睛清澈、黑白分明，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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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粒寺看日出的早上，不过才5、6点，除了我们没有其他游客，三个孩子围着我们，一个男孩约莫有13、14岁的年纪（很少见的哦），瘦瘦高高，长的很帅；一个小小的女孩，可能是他的妹妹，一头蓬蓬卷卷的头发，圆圆的小脸，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的时候会眯起来；还有一个女孩长的比较瘦，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也总是一副容易受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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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买他们的东西，就送给他们一人一支彩笔，哥哥是蓝色，妹妹是紫色，另一个孩子是黄色。他们都象其他孩子们一样非常谦恭的向我们行礼，表示感谢。那个小妹妹还说要送给我一朵花，然后继续用那种又棉又软的柬式英语向我们央求买她的手镯，最后终于看我们很坚决，他们也就放弃了推销，看我们拍照。

我们慢慢把镜头对准了他们，他们很温和对着镜头，放松而且自然，哥哥帅帅的吹着口哨，妹妹无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那个瘦弱的女孩看着自己礼物也露出一丝开心，刚刚升起的太阳光温暖而且柔和的把他们的脸庞照亮，身后是千年前的石块，布满精致的雕刻。

后来我们又继续游览着比粒寺，又待了半个多钟头才下去。找到司机正准备离开，刚才那个小妹妹却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噢，这张小小的纸片上画着一朵美丽的花朵，那是用我刚才送给他们的笔画的，紫色是花朵，蓝色是叶子，上面还写着她的名字“Nieo”，纸片的边缘很不规则，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这就是她答应要送给我的花！哥哥这时候也递给我一张从信封上撕下的纸片，上面画了3朵花，呵呵，有大有小，是不是就是他们3个人呢，还有他的签名“Korny”。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感谢。

我们乘车离开，直到现在我仍后悔没有买他们的东西，那个女孩子哀怨的表情总在眼前晃动。

在景区遇到的也不全是兜售纪念品的孩子，因为整个吴哥对柬埔寨人是免费开放的，所以也常常可以看到在吴哥各个寺院玩耍的孩子们。

在女王宫，我们见到此行最美丽的小姑娘，Leel发疯似的追着人家拍，为此大约谋杀了2卷胶片。我们到达女王宫的时间不算很早，里面已经有了不少游客，加上女王宫本来就小，又有很大一部分围起来禁止游客进入，所以是十几个人就好像要把这座精致的宫殿塞满似的。

就在众人围着那些不同于吴哥其他寺院青色砂岩的暖红色雕刻惊叹不已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个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口玩耍的女孩。她穿着淡蓝色的背心，同色的裙子，头发弯曲着，在头顶随意的挽着发髻。她的皮肤一样很黝黑，但却充满光泽，她的小脸圆圆的，嘴唇厚厚的，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很有镜头感的她，发现有很多镜头对着她，却仍很放松，很配合的一会倚着墙壁冲我们巧笑顾盼，一会坐着玩弄我送给她的2支彩笔，她的笑容里面有一种我们在其他孩子身上看不到的自信和从容。Leel继续找机会拍摄着她，几乎到弹尽粮绝。

后来Leel跟我说：“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拿出一个笔袋，把你送她的笔装进去，那个笔袋里面有好多不同的笔呢，都是不同国家的游客送给她吧。”

回来以后仔细看她的照片，慢慢看出当时没有发现的许多有趣的细节，她的背心和裙子都镶着花边，脖子上系着一串白色的项链，脚上是一双小小的坡跟凉鞋——这些装扮很不同寻常（跟那些兜售物品的孩子们相比），或许她的家庭背景相当不错。特别当我重新翻看网络上其他人拍摄的照片，意外的又看到这个姑娘，不过这次她穿的是鹅黄的上衣，头上还带着一顶别致的帽子。或许她每天出现在这里，就是喜欢有人为她照相吧，也许有一天被哪个星探发现了，又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星。


在豆蔻寺——这个小小的粉红色砖石寺院，我们见到在镜头前最活跃的孩子。

那是3个瘦小的女孩，因为天气很热都没有穿上衣，她们的衣服都很脏，头发上也全是尘土，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们自己的快乐。可能是刚才的游客给了她们一些口香糖，这些又粘又甜的东西使她们感到很新奇，于是彼此追逐打闹起来。看到我们的镜头对着她们，更加激发了她们的表演欲。

她们一开始只是彼此嬉笑，推推搡搡，现在干脆凑到镜头面前，对着镜头连比带划，或笑或叫或跳，自由自在，率性表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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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个子矮矮的，剃着一个光头，表情最多，形体语言最丰富。她好像从没有停止过笑，不知疲倦的手舞足蹈，动作又酷又夸张，好像是摇滚歌星秀。吴哥这些古老的遗迹在她们眼里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那是她们自己的乐园。